写给外国人的纪实文学(三)
本文提及皇帝的新冠,为了读者的人身安全,请勿直接分享至墙内。
我的室友生病了。先是感冒了几天,后来发烧了,烧到了39°C。
在她感冒的时候,所有朋友都调侃她,“是不是新冠?”她的暧昧对象也问她有没有做核酸。她的确有几天没做核酸了,但她不觉得自己得了新冠,她觉得只是普通的感冒。她的症状与奥密克戎不同,我也调侃她:“没准又变异了呢!”
好像只有调侃皇帝的新冠才能带来一些快乐。
她和我一样都是不想做核酸的人,能不做就不做。为此她天天开车上下班,这样就不用在地铁里被检查核酸了。之前全员核酸的小卡片和贴纸已经成了过去式,现在属于“常态化核酸”——虽然没有规定每个人都需要做核酸,但是很多场合会有人检查48小时内核酸阴性证明。这些证明已经电子化了,整合到手机小程序或app里了。扫一扫场所码,核酸检测信息也会出现在屏幕上。
尽管如此,我发现绝大部分公共场合的工作人员并不会检查得那么仔细。我的手机屏幕很小,并不会显示出核酸检测结果。我已经很久没做核酸了,出入公共场合也已经蒙混过关很多次了,从没遇到要划动手机屏幕看下面核酸检测结果的工作人员。他们应该也早就厌倦了这样的工作吧。
室友很担心她的考试。考试过几天就要开始了。她嘀咕着说要让她的母亲帮忙买退烧药,或者托医院的医生买。我和她的认知一样停留在很多个月以前,那时候人们不能在药店买到退烧药,因为政府害怕得了新冠的人服用退烧药。
这其中的逻辑是什么呢?阳性的人不应该买药吃药,而是应该被转运到方舱隔离起来。那是收治新冠患者的地方,也被中国网友调侃为“集中营”:据说那里的灯是24小时开着的,并且整个环境毫无隐私可言。
那发烧的人怎么办呢?抱歉,我也不知道。在这样的“特殊时期”,生病是危险的,你只能自求多福。
“现在新冠都无症状了,那真正发烧的人买不了退烧药怎么办啊?”我感叹道。
她没有接话。过了会儿她对我说她在网上买到了退烧药,为了买药她还登记了身份证号。看来发烧的人现在是可以买药的,只不过需要实名登记,这样万一有新冠患者瞒报病情并“擅自”买药,政府工作人员也可以“追责”了。
正如苏联人的厨房政治一样,我们在厨房也大骂政府和党,以及最高领导人。她刚开始只是听我骂。我骂得很极端,尽管知道她和我是一个阵营的,我还是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觉得我魔怔了。
直到后来,疫情管控政策影响到她的工作和考试。本省很多市都提前公布了考试的具体通知,但是本市没有,只是说准考证延迟打印。而考试能不能如期举行,没有人知道,要等上级通知。她终于在厨房和我一起大骂:
“共产党什么时候倒台?”
“我只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,有错吗?”
“X市政府有毛病吧!A市B市C市都提前出了通知,就X市到现在还没确定。”
“X市不行!垃圾!!!”
每当这种时候,我都会修正朋友的发言:
“是中国不行!”
就像我听到“该死的疫情”时也会补充说:
“是‘共情’。”
“共情”这个词是生造出来的,意思是“共产党制造的疫情”。真正的疫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,影响人们生活的是“疫情防控政策”,是“共情”。
顺便分享一个政治笑话:
别的国家抗疫不会胜利,只会结束;中国抗疫不会结束,只会胜利。——看吧!中特笑话(中国特色笑话)已经赶超苏联笑话了。
吃了退烧药,过了大概一小时,室友的体温就降到了36.2°C,烧退了。
至于这个国家的抗疫高烧还要烧多久呢,没人知道。